我的母親與祖國同歲,每逢她的生日,她總會說今年我們國家也多少多少歲了,看得出,她對祖國的生日有著特殊的情感。她的滄桑經歷,鐫刻著祖國發展的印跡,特別是她珍藏的十八把鑰匙
更是見證了祖國前進的步伐。
1968年,母親和父親結婚,那年阿公(爺爺)分給了他們兩間夾壁屋(用樹竹搭建的房子)和一把長方形銅鎖,母親開始有了屬于自己的第一把鑰匙,鑰匙長長的,鎖與不鎖,都會輕易扒出來,因此,母親經常會將鑰匙忘在屋里,把自己鎖在外面,很是尷尬。
此后,我們三姊妹先后出生了,父親為解決住宿問題,和母親一起白天在隊里干活,晚上點著油燈,用鋼釬刨地基,建起兩間小屋,一間作廚房,一間作豬圈,就這樣生活了幾年。
1978年12月,父親在高音喇叭里聽到了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的消息,了解到全黨的工作重點將轉移到經濟建設上來,這讓父親看到了希望,便和母親商量,把房子搬出去,面積寬些,好發展生產。第二年春天,我們一家五口搬進了老家對面的五間新房,母親說,新房換鎖就買“將軍不下馬”(鎖一旦開啟,鑰匙就扒不下來)的鑰匙吧,免得經常關在外面,這便是母親的第二把鑰匙。
1980年,全國農村掀起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改革,生產隊開始實行土地大包干,我家分了3.5畝田土。這好象一聲春雷,極大地激發了父母的勞動熱情,他們起早貪黑,栽油菜、點胡豆、播小麥、
種水稻……。第二年秋收時,家里水稻收了 3000多斤,原來的缸缸柜柜裝不下了,母親說修間糧倉吧,父親找了工人修了間大糧倉,糧倉配鎖,母親掌管了第三把鑰匙。
1992年夏,我結婚了,父母分給了我們三間瓦房,買了新鎖,妻說,給母親一把鑰匙吧,我們不在家的時候也好幫忙看管。母親有了第四把鑰匙。這年10月,黨的十四大召開,提出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目標。在市場經濟浪潮沖擊下,村上年輕人都紛紛外出務工經商,我在村上開了商店,經營日常生活用品和農資,生意紅火,我給了母親商店的鑰匙,幫忙經營。母親的腰間又多了一把新鑰匙。
就在那一年,我將三間瓦房改造成了一樓一底的磚混結構樓房,鎖換成了“暗鎖”(直接安裝在門上,拉上就鎖),我給母親新房鑰匙的時候,母親說現在鎖都先進了,像寶一樣藏好了她的第六把鑰匙。
2003年,隨著家庭經濟條件的好轉,我在鎮上購買了商品房,叫母親一起住,但母親拒絕了,她說,一直住在農村,早已習慣了農村的雞鴨豬牛和那里自然的水、天然的空氣,不過她說: “給我一把鑰匙吧,我好隨時給你送菜來。”聽了母親的話,眼淚禁不住流出來了。
2008年開始,璧山城市空間迎來飛速發展。這一年,好多鄉下人都到璧山購房,掀起農轉城熱潮,我也隨大流,在璧山購買了新房,也給了母親鑰匙,她便經常到璧山來,每來一次,總愛嘮叨說:“原來的璧山就只有安川橋、南街、北街、小東門和大東門,現在的變化實在太快了,來一次變一次,有時都找不到出城了,看來我的腳步還跟不上璧山發展的步伐。”
后來,妹妹、弟弟也先后進城,每搬一處新家,都給母親一把新鑰匙,這便是母親的十八把鑰匙。
2014年5月,國務院批復璧山撤縣設區,2015年9月,又批準成立璧山國家高新區。我對母親說:“聽政府的同志講,我們的安置房將建在黛山大道旁,那里還將建軌道車站和濕地公園等,環境好得很,這下你總該進城了吧?你又將添一把鑰匙了。”
“唉!舍不得老家,但添就添吧,每添一把鑰匙,總會給我帶來驚喜……”母親惆悵中帶著喜悅。
是啊!今年母親70歲了,祖國也將迎來70華誕,祖國的每一次飛躍,都會給母親打開一扇門,帶去一份驚喜,難怪母親總愛珍藏那些鑰匙,她是想鎖定幸福、留住鄉愁、開啟未來!
(卓大勇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