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雷師傅的竹蓋即將完工

何中全正在打磨銀飾

汪師傅正在彈棉花

魏德蘭正在為客人量體裁衣

吳師傅的修表攤

劉師傅正在專注地補鞋

趙姐夫婦正在合力榨油
記者 馬惠心 朱泓月 文/圖
社會的發展與進步,大機器工業生產的沖擊,歷史發展的慣性讓一些東西漸漸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中。
許多我們熟知的手藝,也正在悄悄遠去,逐步淡出我們的生活,美好卻難以傳承……
老去的手藝,固然令人難以忘卻,卻也是文明升級的必然。但任時光如何流逝,它所承載的那份文化、凝固的那份記憶、保留的那段歲月,都會讓經歷過的人們久久難忘……
連日來,記者穿梭在璧山的大街小巷,用鏡頭記錄下市井手藝人的那份堅守與執著。
編竹篾
甑篾、竹籃、斗笠、簸箕……無處不在的篾制品,曾是一代人記憶中的“鄉愁”。小時候大人們背著去趕集買菜的背簍就是用竹子編起來的,而現在已經少有人用了。近日,記者在璧城街道龍井灣村的鄉間深處,認識了一位年過六旬卻依舊操持著這門老手藝的雷師傅。在他家,記者見識了一條條篾絲在他手中上下翻飛,一株株原本堅韌的竹子在一道道工序中完成了形與質的轉變。
手工竹篾制作工序繁瑣,從選竹、砍竹,到破篾、編制,每一個步驟都考驗著篾匠的水平,而砍、鋸、切、剖、拉、撬、編、織、削、磨則是篾匠入行的基本功。要編好一個甑篾,篾匠首先要剖好粗細均勻、剛韌恰當且寬度在2公分左右的篾子,再把這些篾子一橫一堅地編織起來,不得有差錯。可以說,一個美觀實用的竹編制品,與篾匠的巧手和匠心密不可分。
手工竹篾編制是個巧活,掌握這項手藝需要師傅手把手地教。“從還是娃娃的時候,我就跟著長輩學,學了10來年,又干了10來年,靠這門手藝養活了一家人。”雷師傅回憶過往,感慨萬千。從哪里開始編,在哪里收尾,對他來說早已爛熟于心。但如今,幾乎所有的日用品都能夠工廠化批量生產,手工制作效率低,靠這個吃飯的人已經很少了,更沒有年輕人愿意把時間和精力花在學這門手藝上。如今,雷師傅繼續編下去的理由是不愿讓這門手藝絕跡。
“如果有年輕人對這門手藝感興趣,我很愿意手把手指導。”雷師傅表示。
打銀飾
“嚓、嚓、嚓……”在璧城街道民主路附近的一間銀器制作店里,今年65歲的打銀師何中全坐在馬扎前,手拿搟棒反復摩擦著銀鐲子。他邊磨邊看,直到滿意才進入下一道工序。這家何氏老銀鋪是他從老父親手中接過來的,“我十歲就跟著父親學這門手藝,最開始只是打打雜,家里也沒有這間鋪子。”何中全說,小時候總是隨父親走街串巷擺攤做生意,一件件銀飾接過來,從暗淡黝黑到重新煥發閃亮,都是父親一點點打磨清理的結晶。盡管溶解、捶打、雕刻、拋光這幾道工序看似簡單,但卻十分考驗銀匠的手藝。看著在父親的精雕細琢下,一件件銀飾逐漸成型,就感覺到一種新生的蛻變。
何中全愛這份手藝,也念著這份舊情。他的工作環境也比想象的要簡陋得多,沒有高大上的操作臺,陪伴他的是一個三尺高的柜臺,他至今還在使用的皮老虎、搟棒、拉絲工具等都是父親留下來的。
“現在鋪子主要是給客人加工收取加工費,拋光一個戒指20元,銀手鐲40元。”何中全說,像他這樣的手工銀飾鋪子已經很少了,登門的大多是一些熟客,“自己已經干了40多年了,對這份手藝也有了深厚的感情,而且這是父輩傳下來的,更多了一份責任和擔當,無論如何也要堅守下去。”
彈棉花
在璧城街道馬家橋社區,有一家彈棉花的店鋪,店面約30平方米。中間擺著一張平整的木板床,一臺老式木質彈棉花機,案板上整齊地堆放著嶄新的棉被。
老板姓汪,今年已經50多歲了。從14歲起, 他就開始學彈棉花。上絲、彈花、網線、棉盤,從易到難,用了一年半的時間才出了師。
“外人看來彈棉花很簡單,其實有很多細節講究。”說完,汪師傅立即展示了一番技藝:將棉花鋪到2米多寬的案板上,然后背起彈弓,微彎著身子,左手扶住彈花弓,右手握住弓錘,撥動弓弦,發出“蹦蹦”的聲音;雙腳碎步挪動,弓弦隨著撥動慢慢向上提起,原本“沉默”的棉層瞬間翻涌,棉絮撲騰,猶如白色的浪花伴隨著規律的節拍,悅動歡快地舞蹈。每一次的撥動,都像大師演奏著樂章。
像這樣用老手藝做好一床棉被要4個多小時。隨著技術的進步,彈花機的出現讓彈棉花實現了半自動化,彎弓、磨盤、彈花錘等彈棉花器械開始淡出彈花匠的視線。5年前,汪師傅也用上了機器,開始機械化彈棉被,整個流程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完成。
“遇到有客人想要手工彈制的,我也會重新背上棉花弓。”汪師傅說。背上這個“老伙計”,他可以迅速找回感覺。
雖然手工彈棉花的老手藝漸漸被機械化操作所代替,但在汪師傅看來,作為曾經的一道風景,就算如今再沒有市場,也不能讓這個老行當消失。畢竟,這是一段永遠的歷史和記憶。
修表匠
一把拆表刀、一塊單眼放大鏡、幾根口徑不一的拔針器、一張身處鬧市的簡易工作臺,人們往往能在這樣的搭配里找到一名技術嫻熟的修表匠。
今年65歲的吳師傅已經修了40年的表,百樂門這條街上的鄰居都叫他“表大哥”。上個世紀八十年代,上海牌手表風靡全國,同時也涌現了一批新的手藝人——修表匠,吳師傅便是從那時候起與手表結下了不解之緣。
“我的耳朵和眼睛都很好使,特別喜歡聽手表走針時的嘀嗒聲。”吳師傅說,“一般的手表我只要搖一搖,聽一聽,就知道問題出在哪里。”
吳師傅的技術來源于他的父親,從18歲開始學這門手藝時,父親便告訴他,“鐘表修理,一切要以不傷件、精準為原則。”正是這樣的行業信條,才讓吳師傅不忘初心,方得始終。
“只要我眼睛還看得見,我就會一直把這個攤子經營下去。”吳師傅告訴記者,對于手藝的傳承,他表示,只要有年輕人愿意學,他就愿意去教,但不會刻意去招學徒。
即使是修表匠也無法讓時間停止,只希望時間能夠給這位“時間老人”多一點時間。
裁縫
每次經過璧城街道向陽街,人們便會聽到那“噠噠噠”歡快的縫紉機聲,如同一首優美的音樂。店主魏德蘭淡然地站在自己的工作臺旁,嫻熟地為顧客量體,臉上總是掛著笑容。
“德蘭時裝”這家店已經在向陽街開了30年,而魏德蘭本人是一名老黨員,多年的時裝從業經驗讓這位女老板看起來很有氣質。
裁縫是一門古老的手藝,擁有幾千年的歷史。現如今,像魏德蘭這樣的老裁縫已經不多見了,隨著經濟社會的飛速發展,網上購衣,坐在電腦旁鼠標一點,不用量身,三天到貨,方便快捷。
“我個人認為,量體裁衣和買成品衣服是截然不同的體驗,前者是讓衣服去適應穿衣者,而后者卻需要穿衣者去將就衣服。”魏德蘭說。
長久以來,“穿新衣服”是一件讓大人小孩都能高興起來的事,而這種心理現象也源于古老的裁縫行業。在以往的年代,裁縫師傅會在村子里挨家挨戶的做衣服,往往是一家還沒做完,另一家就上門來等著抬縫紉機,新衣做完后,大人小孩都要試穿,特別是小孩穿上后更是開心。
“我非常希望這門手藝一直傳承下去,兒女不愿意學,我就招學徒,如今我店里4個學徒,都已經算得上出師了。”魏德蘭說。
補鞋匠
在金三角街角,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人們的視野里,幾十年春夏秋冬,一架補鞋的機器,一塊鋪在雙腿上面的油氈布,一個裝滿線頭膠水的帆布包,還有那副考究的金邊眼鏡,他便是補鞋匠劉師傅。
劉師傅今年已經72歲。1981年,劉師傅為了謀生,學了一門補鞋的手藝,從大頭皮鞋,涼鞋,補鞋上鞋底,換拉鏈,修雨傘,能修補的,他都做,并且風雨無阻。
周圍的居民都清楚地知道,路口的劉師傅技術好,收費公道,所以這門營生的生意和口碑一直都是不錯的。一份堅持,一份執著,看著家鄉日新月異的變化,劉師傅的鞋攤已然成為了金三角一道常駐的風景。
榨油工
古法榨油講究工藝,工藝講究經驗的積累,傳統的古法木榨每一道工序都十分考究,都有其要訣所在,如火候、力度、時間等。古法榨油繁雜的工藝并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漸漸消逝,反而經歷了不斷的改良、提煉,凝聚著民間代代工匠師傅們的智慧結晶。
每天早晨天不亮,璧城街道大旺社區的趙姐便忙活開來,與丈夫一起,把原料倒進壓榨倉,便拉開了兩人一天的工作序幕。用油桶接住榨出的毛油,另一邊丈夫把不斷排出的干油渣清鏟干凈,毛油經過低溫沉降與過濾控制法,盡可能地保留了花生油的營養與香味,純凈無添加,濾得原始醇香。
在大旺社區,“趙姐香油”的字號可謂是家喻戶曉,花生油、菜籽油、芝麻油,都數她提煉得最純。
“要是你早兩年過來,還能見到我們用木楔子撞油的手藝,如今老油坊越來越少,我們也只能與時俱進了。”趙姐感嘆道。